記憶中的徐橋古鎮-值得留戀的童年生活
孫彝華 不論是同學還是朋友,只要有人問到我:你一生最值得留戀的是什么?我會毫不猶豫地坦誠相告:那當然是在徐橋的童年時代。 徐家橋座落在泊湖之濱,獅子山腳下,這座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古鎮,這塊藏龍臥虎的魚米之鄉,她昔日的繁榮與昌盛讓人永遠不能忘懷。是這座古鎮給了我人生的啟蒙,使我走上了求學之路。那里有我懷念的師長,有我幼時的伙伴和同學,有我思念的和藹可親的街坊鄰居。 我的童年時期正是建國之初,新中國的成立給徐橋古鎮帶來了勃勃生機。這里山清水秀,百業待興,民風淳樸,街鄰和睦。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欣欣向榮······,那條數里長的石板條街,加上徽派的街道建筑,承載著古鎮厚重的歷史文化,凸顯著古樸的風貌。整條街分上街頭、中街和下街頭,即后來的新民、中華、府前三個居民選區(居委會),諾長一條街道,商鋪和手工作坊林立,中街尤為集中。百貨店、雜貨店、五金店、文具店、中西藥店、診所、茶館、酒店、飯店(現稱旅社)、鐵匠店、木匠店、銅匠店、篾匠店、車匠店(制作和修理各式木制推車)、皮匠店(加工制作各種牛皮皮具、皮鼓)、銀樓(加工各種金銀首飾)、棉花加工(分皮棉和棉花兩種)、黃煙店(用煙葉制作出一種極細的煙絲,因顏色呈金黃色,故稱黃煙)、裁縫店、豆腐店等等,各式店鋪和手工作坊坐落有序,百業興旺,應有盡有,一年四季,生意興盛。其中有一定規模和名氣的商號、作坊就有數十家。 如果我沒有記錯,大約是從1953年或1954年開始,到1955年動工建華陽閘為止,這期間每天都有一艘小輪往返于蕪湖經安慶到徐橋鎮碼頭,每當下午四時左右,小輪泊港或啟航的汽笛聲震蕩整個古鎮,心里都會涌動一種莫名的興奮。 在那個交通不發達的年代,這艘小輪便是稀有而又珍貴的交通工具。她不僅帶來了全國各地的客商,更使徐橋成為遠近聞名的物資集散地,給古鎮帶來了生機和活力,故當時“小上海”之稱盛行。我想,這段時期應該是徐橋古鎮最盛的黃金時間。 不能以現代目光去評判歷史,不要小看徐橋只有幾華里路長的一條石板街,但在當時那個年代,其規模比當時設縣治的潛山、懷寧(石牌)、宿松、望江、太湖的規模不相上下。如果從經濟商貿規模而言,徐橋更應位居榜首。因為如此,建國初期,太湖縣的鹽業、百貨、食品、花紗布、土產等五大公司總部都設在徐橋,由此可見其地位的重要。 童年的記憶是深刻的,讓你揮不去、抹不掉而成為印記。每年正月元宵節,徐橋周邊十里八鄉的花燈隊齊聚古鎮,盛況空前。龍燈、獅子燈、彩燈······各色俱全、美不勝收,真可謂是燈的海洋。各式花燈、爭奇斗艷,玩燈隊伍更是蔚為壯觀,他們身著彩服,盤龍如行云流水,靈活巧妙地躲閃開各方的鞭炮襲擊,吆喝聲、鑼鼓聲震天,隊伍從正街繞到后街,首尾相接。街道兩旁觀燈的更是人山人海,歡呼聲、鞭炮聲此起彼伏,整個古鎮就如同炸開了鍋。那份熱烈、那份激情至今記憶猶新。 每年端午節,河面上龍舟競發,鼓聲震天,催人奮進。河岸上人頭攢動、呼聲起伏。更有用幾艘大船連在一起搭成的彩臺,上演各種文藝節目,“漁網會母”是每年必演的精典黃梅戲。 中秋佳節是我們一班小伙伴最期盼和最開心的日子。節前數天,大伙都忙著四處尋找殘磚瓦片,壘建起一米多高的寶塔,不要小看這不高的的寶塔,全部用殘磚瓦片疊起,且造型美觀,不是一件易事。塔建成后,我們便敲鑼打鼓,挨家化油(就是挨家挨戶討要一點菜油用作寶塔晚上照明)。節日當天,每人從家中帶來月餅、糕點或水果等置放于塔前桌上,供晚上賞月時食用。年年如此,從未間斷,直到一九五八年我小學畢業離開徐橋到太湖中學,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群可親可愛的伙伴,離開這值得留戀的故土。 徐橋是個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古鎮。徐家橋的來歷本身就有許多動人的故事,獅子山、楊泗廟亦有不少美妙傳說。正因為如此,這里有著濃厚的文化藝術氛圍,人才輩出,行家里手、能工巧匠遍布于各行各業。董衛煌老先生的行、草書法,趙曉宜老師的花鳥水彩畫,按現代眼光都應該稱得上是專家級的作品。這里出過不少有名望的老中醫,他們以救死扶傷之術,積治病救人之德,不但醫術高超、醫德高尚,且妙手回春,各有所長,為四方鄉鄰解除病痛,贏得了遠近百姓很好的口碑,周子謙、郭家俊二位應該是這群人中的佼佼者。 在戲曲界(主要是京劇、黃梅戲)也產生出不少有影響力的表演藝術家(這方面有專著介紹,這里就不贅述)。徐橋一直有一支業余的黃梅戲班,是個出人才的地方,演員、樂隊齊全,他們來自各個不同行業。雖說是業余,但常年有演出活動。此外,徐橋周邊不少村落都有自己的黃梅戲業余團體。建國初期,太湖縣組建縣黃梅劇團,就是以徐橋鎮業余劇團的全班人馬為基礎而成立的。原安慶地區和市黃梅劇團的不少主要演員也是新橋鎮人。如王魯明、嚴肅、羅愛文、羅愛祥、黃福英、呂凱斌等。 這里民族樂器一直興盛,不僅有很多民族管弦樂愛好者,打擊樂也長盛不衰,如《十番鑼鼓》、《八哥洗澡》、《鬼推磨》、《鳳點頭》等有曲牌名稱的傳統打擊樂更有其獨特的地方特色,給人以觀賞和聽覺上的享受。 徐橋鎮讀書之風一直很盛,有一批在外讀大學或中專的學子,每到寒暑假回鄉都會齊聚起來排演一些黃梅戲小戲,很受歡迎。我曾觀看過他們演出的《蘭橋會》,雖是業余,但一招一式都很專業。這些常年在外的莘莘學子,利用難得的短短假期,給鄉鄰們帶來愉悅和歡樂,這種心情、這份鄉情難能可貴。 因為太湖縣五大公司設在徐橋,這些公司中有不少職員是來自外鄉的京劇愛好者和票友,他們也經常演出一些京劇片段,其中的《打魚殺家》劇中人物到今天仍歷歷在目。 是耳染目濡還是文化氛圍的熏陶,孩童時只要聽到胡琴聲,我便會循聲而至,駐足不前。因此,讀小學五年級我就玩起了二胡,一把廉價的胡琴,沒有老師,全憑自己的愛好與興趣,一直樂此不疲。沒有想到一把小小的二胡成了我終生的朋友,特別是老年退休后,更得益于它的陪伴,閑來無事,樂在其中。 就在這同一時期,因為愛好黃梅戲的興趣相投,與一班小伙伴組成了“徐橋兒童劇團”。應該感謝徐橋文化館的幫助和支持,我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沒有導演,全靠自己排練,沒有服裝、道具,都是自己制作,就憑一股闖勁與執著,竟排練出《打豬草》、《補背褡》等許多小戲,更排練出整場古裝黃梅戲《畫皮》,演出非常成功,很受歡迎。沒想到引起當時安慶地區文教局的關注,派員專程來徐橋考察,并觀看了我們的專場表演,這在當時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考察結束后點名要數位小演員進安慶藝校,因為當時都在讀書,家長不愿孩子放棄學業,不少人只有無奈失去機會。陳金鼎、陳金華兄弟倆被我們大伙推薦去了藝校深造,走上了專業黃梅戲演員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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