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 柴

拉   柴

作者：石鼓歌

     一次拉柴的經歷苦不堪言，讓我刻骨銘心，回想起來感嘆不己……     
     那時我家住在徐橋鎮上。除姐姐外嫁外，家中還有父母哥弟妹共八口人。     
     我家在鎮上生活全靠父親和哥哥做裁縫的微薄工資收入養家糊口，艱難度日。幸好那時家家都有一塊菜園地種植時令蔬菜，我家也有一塊，對家庭生活是較大的補給。雖是這樣，但燒飯柴火的支出仍是不菲的開支。
     徐橋有一句俗話“吃東鄉，燒北鄉?！逼浜x是東鄉即小池、新倉盛產糧食；北鄉即太湖山區盛產杉松竹材。對缺少柴火的小鎮來說，燒的燃材是個大問題。
    為了省錢，父親在縫紉社借了一輛板車，叫我十天半月和他一道到太湖縣山區去買柴。每次去都是凌晨二三點鐘起床，拉車到距離徐橋鎮近60里的檀樹坳去買，并當天趕回。人雖然辛苦，但柴價至少比當地便宜一半。
     記得1967年的時候，我天天在徐中鬧“革命”，抄寫刻印文字材料，常常搞的很晚才睡覺。碰到凌晨早起去買柴，真的是不想起床。覺沒睡好，人整天哈欠連天，無精打采　。一二次后父親察覺了，他跟我說：“你以后睡到天亮再去，我拖車先走。”我當然同意，完全體會不到父親的關愛和艱辛。
     當年除夕那天，天陰沉沉的。父親叫我與他一道同去買柴，他說年關邊，柴草可能更便宜些。我與父親到老城附近時，見天快要下雨了，父親打算在那旁邊柴市場買點早回去，一打聽價格，比平時還貴，父親吐吐呑，又帶我直奔檀樹坳去。在那里買了較便宜的近700斤的松枝柴。約摸下午三時左右，天空飄起了小雨，我們沒有雨披，任憑雨水澆淋。我在前面拉，父親在后面推，感覺車子越來越重。在駛離縣城七八里之地，路邊有一戶人家，父親敲門與主人商量柴木寄存之事，女主人不答應，無奈只好慢慢前行。這天鎮上到山區買柴的人也不少，一撥又一撥拉柴車在雨幕中，從身邊快速掠過，我心里也著急，巴不得早點到家。雖用盡全力，但步履艱難，身上濕透，內熱外冷。好不容易到達望而生畏近千米的上嶺陡坡——梅子嶺，真是拼盡全力，一步一挪，咬牙硬挺；父親在后面用力推頂，矮小的身軀比我更加吃力，最終挪上了此嶺。我累的氣喘吁吁，恨不得停下不走了。幸好嶺上有一茶棚房屋，父親覺得再不卸掉一批柴草，憑我倆的力氣，不知何時能夠到家。好在天無絕無之路，父親敲門茶屋有人。屋里一男子見我父子二人頭上雨水直淌，渾身濕透，一臉倦容，動了惻隱之心。于是我們卸下4大梱松枝，約三百斤左右，寄存在他院屋，答應初五去拉，并給寄存費。按照舊俗，年三十一般人家不惹生客。我很感激那個男人，不是他我不知那車柴能不能當天拖到家。
     卸了一批柴，頓覺車子輕松了許多，繼續前行，但雨勢越來越大。父親換我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在靠近徐橋二里處有一個上坡，父親想快步上去，那料到手滑，車把子未穩住，連車帶人跌進公路邊淺溝里，他倒在地上。我見此趕快下去，在黑暗中將他扶起。父親起來后說“我不礙事，趕快將車拖上來?！倍速M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柴重新綁定。那晚在縣城邊買的竹制廚房用品也掉落了。我們繼續冒雨拖行，一路跌跌撞撞，我感到極度疲勞，難以支撐。終于在上街口碰到接我們的哥哥。我頓時解脫了，但走路腿軟，好像踩著棉花一樣不踏實，高一腳低一腳的行走。從上街往下行，覺得除夕與平常無異樣，仍是昏黃的路燈照著狹窄的街道，只有各家門縫露出一線淺淺的光亮。沒有張燈結彩，更無鞭炮之聲，只有風雨飄灑的淅淅瀝瀝之聲，更顯出大年三十之夜冷冷清清的蕭瑟之態。
     時間雖然過去了近半個世紀，但那個時代拉車之情景仍時常浮現，令人感嘆歲月滄桑。

讀完全文，久久不能釋懷。文中拉柴的事跡，我們這個年紀是沒有經歷過的，父輩曾經說過從家里到縣城，拉著板車早出晚歸，雖驚訝于來回40多公里路程拉著板車當天來回的不易，卻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在心中一閃而過，今讀先生文章，讀到這些驚險的情節，方知那時候的不易，我想，先生的這篇文章，能讓更多的后輩看到那個貧窮落后的年代，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拜讀美文，問候先生。

先生出生貧寒，歷盡艱辛，深有同感:
好鋼刀刃千錘煉，
歷經苦難鍛爍人。
身在福中不忘本，
千金難買少年貧。

樸實的文字滲透著對生活的無奈，但又充謚著令人感動的溫馨的親情一一我讀后似乎還勾引起對那段生活的些須留念。謝謝曲華!

看到二胞兄寫的此文，心情很激動。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勤勞的父親，慈愛的母親，同依為命的兄弟姐妹，家雖貧窮，但卻同心；屋雖簡陋，但卻溫馨。當時窮家人多,親情彌漫，讓我們不知不覺地成長和堅強，也不怨爹怨娘怨命運，努力地活著，努力地想法去改變自己。哪怕前途一片迷茫，但仍堅持前行。
  謝謝二哥，給我們弟妹及后代留下這珍貴的回憶！

讀完此文，想起自己的童年  時代，雖未有這樣艱苦經歷，但還能體會其中的艱辛。母親也經常用當年的點點滴滴來告誡我們要珍惜現在的生活。

風中胡楊 發表于 2016-10-14 18:24
看到二胞兄寫的此文，心情很激動。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勤勞的父親，慈愛的母親，同依為命的兄弟姐妹，家雖貧 ...

謝謝弟弟的賞讀。那個年代父輩為了全家生存，承擔著巨大的經濟的和精神的壓力，當時我稍年長一點也無法體驗父親的艱辛。只是在他走后特別是到老年想起這一切，深感父愛的偉大和他的不易。事情是真實地發生，但想想也很傷感。應該感謝父愛，感恩時代。

飛翔 發表于 2016-10-14 15:54
讀完全文，久久不能釋懷。文中拉柴的事跡，我們這個年紀是沒有經歷過的，父輩曾經說過從家里到縣城，拉著板 ...

感謝嚴先生第一時間關注拙文。并給予準確的評價和精準的解讀。誠如先生所言“能讓更多的后輩看到那個貧窮落后的年代，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這不僅是先生的感受，也是本文的目的。再次謝謝先生鼓勵與支持。

欣賞佳作，問好！我們個年紀是沒有經歷過的，父輩曾經說過此事。

感謝馮大哥對拙文的關注和支持！此文初稿大哥看了，非常支持，您那一語“吃東鄉，燒北鄉”我采用后感覺不僅增加了文章的真實性，更具厚度。再次感謝先生，并致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