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神探一一一“盒子炮”

小鎮神探---“盒子炮”

（特寫）

作者：石鼓歌

     “盒子炮”顧名思議是指槍械火器，本文特指五六十年代公安民警隨身攜帶的槍支。將手槍喻為“盒子炮”是幼時小鎮人們的稱呼。

      好了，言歸正傳。此處所說的“盒子炮”既是槍支又是以借代手法喻人，此人是徐橋鎮五六十年代原派出所民警一一一張耀武（化名）。

     在我的印象中，這位張警察身材155米左右，瘦長臉，皰牙，說一口帶宿松口音的太湖話。此人矮瘦要是現在他首先是身材不達標，當不了兵也進不了公安。但那個年代選人標準是根正苗紅，政治可靠，只要不是明顯的殘疾就可以的了。
                                       
     據說張警察參加了抗美援朝，擔任過團首長的通訊員，人聰明機靈，工作踏實，危險時刻挺身而出。一次他跟隨團首長到前沿陣地觀察敵情，一枚炮彈落在我方陣地，他縱身一躍，將首長按倒在地，保護了團長的安全，自己只是手臂上擦傷了一層皮，榮立了三等功。后來首長轉業到北方一個縣當縣委書記，安排他任武裝部長，他執意回原藉，轉業到了徐橋派出所。那個年代派出所的警員也就三四個人，負責全鎮治安、戶藉管理，也屬精干高效的了。

     小時候在徐橋街上，張警察的身影時常可見，他早年身穿藍色警服，頭戴公安大蓋帽，斜跨一支牛皮套子約一尺長的盒子槍。他佩戴此槍威風凜凜，神氣十足，惹得我們一班少年孩子十分羨慕，常跟在他后面轉悠，但不敢靠近，生怕槍支走火。

     他幾乎天天在街頭巷尾巡視。走路極快，象飛似一般，那支槍隨他 奔走速度上下起伏拍打屁股，尤其是槍把上系的紅綢帶惹人眼球。在我的印象中，他就象電影《平原游擊隊》中的抗日英雄李向陽一樣，李向陽是雙槍出擊，威震敵膽，而我們的張警察也憑借那槍增添了他的豪邁氣概。

     真正用“盒子炮”取代張警察稱呼的是在他公開辦案，神奇破案之后。
     事情發生在1964年春季，我家住在府前選區4號，對面是徐橋第二宿舍（旅館），宿舍有單房10間，廳堂3間，另7間在后堂，后堂單間對面過道那邊是大通鋪，能睡十幾個人。那年代普遍貧窮，住宿簡陋，住的人員混雜，東西稍不注意就失落。有一天，縣電影隊住在后堂6號單間的放映員發現裝有幾件換洗內衣的背包被偷，遂向派出所報案。不一會張警察趕來了，他聽取了情況介紹，察看了現場。少頃，他將一位年齡40歲左右，穿著打補丁衣褲的男子（住宿的）帶到客廳盤問。“是不是你拿的？”張厲聲說道！“冤枉啊！不是我。”那人低頭不再吱聲。突然，只見張警察將大蓋?往桌上一摔，然后迅捷地將槍支摘下向桌上一拍，厲聲咆哮：“你不承認我這'盒子炮'可是長了眼珠的！”他雷霆震怒，氣浪直沖屋頂，嚇得看熱鬧的我往后一仰，趕緊鉆到大人身后，生怕那子彈飛出槍膛。這時圍觀的街鄰也里三層外三層目睹了他審案的過程，頓時被張宏大的架勢所吸引，猛然間也不由自主地向外退讓。突然，那被審問的嫌犯也被嚇倒了，往地上一跪，哭聲連連地說：“饒命一一饒命啊！那東西是我拿的。”這一幕確是別開生面，峰回路轉，蕩氣回腸！張警察的的形象立馬高大起來。  
                                               
     事后街坊大人們對張大加褒揚，在閑談中繪聲繪色地講述著，都夸他厲害，火眼金睛，料事如神，堪比唐朝神探狄仁杰。盡是贊美、拔高之辭。此后，張警察的聲望在小鎮日盛一日，大人小孩對其膜拜有加。與此同時，“盒子炮”的美譽也不脛而走，街頭巷尾都傳開了。有的兒童還傳唱大人編的打油詩：“盒子炮真厲害，威武神奇破案快，壞人一見地下栽，街道平安眾開懷。”

     然而，時隔一年，此旅館再次發生了失竅案，被盜的是一只玉手鐲。      
                                    
     事情還得從頭說起：那年夏秋之季，該旅館住進了一位來自南京市博物館搞文物古董收購的人。貼出廣告收購古代瓷器、玉器和名人字畫及古玩等藝術品。那段時間來旅館出售寶物的人絡繹不絕，有的捧來了瓷瓶、瓷罐；有的送來了名人字畫；還有的帶來了許多玉器小物品，如玉手鐲、玉戒指及一些不知名的寶貝，那搞收購住的房間堆得滿滿的。

    接到報案，“盒子炮”又是第一時間趕到。這位搞文物收購的住在前堂第三間，與廚房鄰近。還有二位常住客人，一位是蕪湖市畫院來徐橋古鎮釆風寫生的，另一位是安慶市木器廠駐點徐橋收購桐油的采購員。本店管理員共4人，一男三女。男的近60歲，專門登記住宿收費；三位女的，一位是40多歲的店長，另一位是20多歲的服務員，第三位是負責做飯兼衛生管理，后面通鋪那幾天無客人住宿。  

     該旅館失竅的消息象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徐橋街，許多人好奇又來到了二宿舍門前看熱鬧，門口擠得水泄不通。“盒子炮”詢問查看有關情況后，沉思片刻，將店內所有人召集前堂開會。他習慣地摘下帽子，我以為他故技重演，那知他卻說：“這個鬼天，太熱了！”隨手將帽子擱在桌上，那手也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槍套，但未摘下。我巴不得他來點硬的，重現戲劇性的場面，那多么刺激啊！但是，我失望了！只見“盒子炮”漫不經心地說：“我知道那手鐲是誰拿的，你們中間有一個。”那六個人面面相覷，互相打個照面都在猜測誰是竅賊呢？卻都沉默不語。“盒子炮”接著說道：“我給偷拿的人一點臉面，請主動到派出所投案自首交出物品，如果今夜不交，明天早上我就來抓人了！好了！”他迅即起身，戴上帽子快步走了。好戲看不成，眾人不免遺憾，不歡而散。但我留心了，幸好第二天周日不上學，第二天起床后就在門口張望，嗬！店門早開了。我馬上過去探個究竟。一瞧，那幾個常客都在，聚在一起興奮地說著昨天發生之事。其中那個南京收購的滿臉笑容，嘖嘖稱贊“那矮個子警察還真是神了，察言觀色就破案了，真是波瀾不驚，出神入化啊！”他大發感慨！接著又說道：“派出所當晚就將東西交給了我。佩服！佩服！”我一看滿屋的人唯獨少了那個做飯的女炊事員，我猜想出事的肯定是她。

     第二次偷竅很快破案，此事又成了街道人們茶余飯后熱聊的話題。有的說，這“盒子炮”還真是牛B，有兩把刷子，剛柔相濟，粗中有細，太厲害！有的戲謔地說，照我看哪，“盒子炮”與“劉摸佬”有得一比，是不是這樣？如果“兇神”是劉摸佬的話，那“惡煞”就是盒子炮。那就好比兩尊避邪門神，從此以后哇，徐家橋街上就萬事大吉啰！眾人聽了此番評論，有的伸出姆指，有的隨身附和，哈哈大笑！這以后不僅大人們就是少年兒童對“盒子炮”更是看高一籌，卻又懼怕三分。也是奇了，怪了！那時，幼兒要是啼哭不止，大人就威嚇叫摸佬馱去；少年兒童頑皮惹禍家長就講再不改邪歸正就叫“盒子炮”拉到派出所關起來。當然大人們對孩子的恐嚇確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一年后我進入初中，“文革”后下放、招工進了企業，對“盒子炮”的情況知之甚少。退休后偶爾一次與人閑聊，提起他，知者說他在太湖太平鄉（老煤礦）與宿松縣交界的“賴子廟”小街茶館見到他，盡管年事己高，滿頭白發，身材更矮了，但紅光滿面，精神頗佳。說起往事，滔滔不絕，還不時用手比劃著，用粗門大嗓再現當年的情景：“那年我用'盒子炮'，曉得波？是手槍！，往桌上一拍，那個賊嚇的膽戰心驚......”他繪聲繪聲的講述，一屋茶客都被他逗樂了。

2016.7.15于滬

欣賞老師好文學習了

老弟文章寫得妙，張警官被刻畫得活靈活現，維妙維肖，佩服佩服，

謝謝留根大哥鼓勵！并感謝您提供的一些素材，使我寫此人更有?氣。

跟著感覺走 發表于 2016-7-15 14:41
欣賞老師好文學習了

謝謝賞閱！

小鎮神採一文勾起我少時回憶，張警官為人厚道，工作一絲不勾認真負責，六十年代鎮船碼頭河灘上種一片高梁，每逢放暑假，街上一批頑皮孩子歡喜到河灘游泳戲水，為了防止小孩發生溺水事故發生，張警官隔三差五去巡邏，當發現張警官來了，就喊八戒來啦，紛紛躲進高梁地青紗帳與張警官捉迷藏，冬天，不敢刮風下雪，天寒地凍，夜深人靜，張警官身背合孑炮堅持每晚從上街到下街值班巡更，邊走邊敲銅鑼邊喊，照護賊羅，這件件事幾乎與我同年代的人，在腦海永遠抹不去的記憶，

馮大哥，您的敘述對豐富張警官的血肉形象是一個重要的補充。前段時間我詢問留根大哥，他也講了此事。考慮到此文以張破案為主就舍痛割愛，沒用上去。你們講的真實情況對大家了解張是很大的幫助，也為我寫好此人物提供了扎實的基礎。謝謝！

是我草草寫的，就事論事，當年的人忠厚純撲，不像現時當警察張揚，盛氣凌人，

我搞糊涂了！寫東西神經錯亂，張冠李戴，致歉！

孩提時也用紙張，黃泥，木材做個這“盒子炮”，玩過這樣的游戲。讀過此文好象這樣的事發生在昨天是的，大人們總用公安局嚇唬小孩，我想主要是這“盒子炮”的威力。寫得很生動很細膩，能引起共鳴，值得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