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我的啟蒙老師管愛玉

只看該作者 · 2021-10-31 09:26:33

有一種歲月能穿越時空，有一種情感能經受歲月的沉淀。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總有一種人能值得你去追憶；總有一些事能讓你銘心刻骨；總有一份情能讓你難以割舍。五十載滄海一粟，五十載春華秋實，許多往事如過眼云煙，唯獨一生中最值得我感懷的啟蒙老師管愛玉，就像烙鐵一樣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中。盡管她沒有擔任過我的任課老師，然而傾注在我身上的精力和心血卻是令人終生難忘的。從小學到中學，在我起起伏伏的學海生涯中雖然也曾讓其引以自豪、津津樂道過，但更多的是讓其“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她潤物細無聲的情操感染和影響了我的一生。

莊重 · 2021-10-31 09:27:32

我的小學階段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村辦附屬小學度過的。1973年8月新學期的第一天，進入小學二年級下學期的我正在教室里用畫報紙包新課本，教師辦公室里走出來一位身材高大，留運動短發、身著樸素的陌生中年婦女，我猜想這可能是新調來的公辦老師。回到家后任民辦教師的母親確認了我的猜測。新來的教師姓管，叫管愛玉。
管老師一家五口，兩兒一女均屬60后，這種家庭結構在七十年代屬典型的“標配”。管老師家大兒子隨任中學教師的父親在區中學求學，女兒和小兒子由管老師帶在身邊一手栽培。我家屬典型的“四屬戶”，父親在外務工，母親是民辦老師，家庭的靈魂。家里三姊妹與管老師家的三個小孩年齡相仿。我家離學校約百米左右，一條古樸、光滑、曲徑通幽的青石板路把我們兩家串連在一起。管老師為人和藹、熱情好客，地緣和業緣的關系使我們兩家平時經常互動，親如一家；管老師心地善良、樂于助人，村民家或者我家糧食不夠吃的時候，管老師總是想盡辦法節衣縮食把票證節省出來，然后毫不吝嗇地送到我家和村民的手上；村民的小孩上學沒有衣服換，她會想辦法將自己家小孩的衣服找出來......
在那個物質還相對匱乏的年代，小孩們都盼著趕集的日子，長輩們從集市上購買的桃子、李子往往都成了小孩奢望的零食。村子離趕集的禾亭圩約一公里遠，每逢趕集臨近中午，當管老師出現在回來的人群中時，我們都會搶先跑過去幫忙提菜，詢問買了哪些好吃的，然后在菜籃子里倒弄，管老師為人謙和、溫文爾雅，總是面帶微笑、細聲細語地回答。小學高年級后，學校處于半工半讀階段，經常是上午上課，下午去離村子一點五公里遠的王朝印村旁的山上開荒。荒無人煙的小山包現場，隨處可見挖掘出的墓穴和白骨，在那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年代，大家沒有絲毫的恐懼感；收工后同學們便“安營扎寨”把撿來的柴草在小土堆上點燃，做起了紅薯飯芥菜湯，然后很愜意地享受正宗的“柴火飯”，驅散一天的勞累。管老師怕我們受不了苦，在勞動間歇總是語重心長的給我們講三年困難時期的所見所聞，講村民們修水渠、筑堤壩，戰天斗地的故事，從小培養我們吃苦耐勞的精神。

莊重 · 2021-10-31 09:28:17

1977年6月，我在禾亭村小學參加全縣統一組織的小學畢業考試，地理試卷中有一簡答題：湖南為何簡稱湘？平時考試向來對答如流的我一下懵了，透過窗戶我看見平常鎮定自若的管老師在考室外來回踱步，汗珠從額頭上不停地往下流，似乎覺察到了平常自以為成竹在胸的我被此題“卡殼”了。考試結束后，當管老師得知其他同學答案基本上都是正確時，為我深深的惋惜，長嘆了一口氣。當天晚上，在一盞昏暗的煤油燈下，管老師找我進行了一次夜談：“學習沒有捷徑可走，容不得任何浮躁，只有腳踏實地點滴積累，才能收放自如達到理想的效果。”管老師那顆像煤油燈一樣燃燒的心，撥亮了我的心弦，點亮了我前行的路！
小學畢業后，管老師調離了村附小，我留在村辦附中開始了我的初中學業。我們班的50名同學由周邊幾個村子的農家學子拼湊而成，由于學校沒有開設餐飲服務點，同學們每天要自帶中餐趕幾里鄉間小路來上學，尤其是到了冬天，同學們只能吃上冰冷的難以下咽的飯菜。盡管學校生活條件艱苦，師資配備不齊，但從那一個個渴求知識的目光中你仍能感受到同學們為改變命運鍥而不舍的精神。面對新同學、新壓力，管老師的囑咐增強了我發奮努力的競爭意識。1977年12月參加區里組織的初一學業考試，主科單科成績80分以上的考生姓名將在區中學光榮欄上公榜。為了榜上有名，我鉚足了勁宅家里挑燈夜戰，精心備考。機遇不負有心人，考試成績揭曉后我們班只有3位同學上榜，而我也在其中，我的數學、語文分別獲得86、82分，總成績在班里排名第二，在全區考生中也名列前茅。
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1977年下半年，中斷近十年的高考得以恢復，一時間好生源都往重點中學涌動。在村辦附中沒有開設外語，參加初一插班考試人數達200多人，錄取比例不到10%的情形下，1978年2月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報名參加了寧遠一中初一插班考試，出人意料地以數學78分的分數在200多名考生中脫穎而出獲第一名，被破格錄取到寧遠一中初21班。喜訊傳來，我陪同母親第一時間去給管老師拜年、報喜，管老師高興的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圍爐取火，火光映照在每個人圓圓的臉上，就像播下了希望的火種，看到了充滿希冀的未來一樣。
進入到強手如林的寧遠一中以后，由于沒有找到突破外語成績這一“短板”的有效方法，我學習的動力大打折扣。從初中到高中，在跌宕起伏中，除了仍是重點班學生外，其他的優勢蕩然無存。1979年下半年，母親帶著我兩個妹妹去父親務工處謀生，我便成了漂泊在家鄉冷江河畔的一葉“孤舟”。管老師知道我的情況后，為了給我學習鼓勁，消除我的孤獨感，總是耐心地開導我，有時節假日還邀請我去她家打“牙祭”，找回家的感覺。

莊重 · 2021-10-31 09:28:58

1981年中秋節，家鄉的明月格外皎潔，我在管老師家過節，我懷著好奇心問老師中秋的來歷，剛剛從封閉年代走過來的管老師覺得這一問題比較敏感，停頓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作了解讀。當她講到中秋節由上古時代秋夕祭月演變而來，寓意寄托思念故鄉，思念親人之情時，也許是我這位“參照物”讓她觸景生情，她的語言哽咽，眼眶濕潤了。從她蒼白慈祥的面孔中我也感到有一種隱隱作痛的苦楚。
又是一個平凡的周末，在管老師家過完假日準備回校時，她對我說：“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學習壓力大，爸媽又不在身邊，學校伙食也不好，一周難得吃上一次葷菜，回學校時用陶瓷杯帶點肉食去補充營養。”回到學校時，我把裝滿肉食的陶瓷杯打開，一股清香的肉味撲面而來，我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為了感恩我在跌跌碰碰的人生成長過程中給我指明方向并傾注大量心血的管老師，1985年7月，在我走上工作崗位前，我特意趕回家鄉寧遠看望敬愛的管老師，已經辦理了提前退休手續在家休養的管老師，歷經歲月風霜的浸染，額頭上涌現白發，爬滿皺紋，但她的心態依然淡定、從容，對于我那幾年人生波折她似乎有一種扼腕嘆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從她簡短的言語和憂傷的眼神中，我似乎明白了一切。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春秋。
1997年中秋時節，秋風瑟瑟，草木凋零，突聞管老師在省腫瘤醫院住院治療的消息，由于工作的緣故，盡管見慣了人生生老病死的我依然接受不了恩師懵患絕癥的打擊，一時間感到天昏地暗、六神無主，簡直無法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現實。周末，我迫不及待踏上看望恩師的路途，那天乘坐通往省腫瘤醫院的汽車感覺像死一般寂靜、漫長，經過三輪轉車近三個小時的顛簸才趕到住院部，由于來得匆忙，在醫院找了好長時間才來到恩師住院的病房，看到熟悉的名字和床前憔悴、黯然無色的照片，我心中似刀割，淚水如泉涌。遺憾的是管老師外出了，又一次與管老師擦肩而過。我跟臨床的病友交代了幾句，便傷心地淚別了醫院。

莊重 · 2021-10-31 09:29:36

從那以后，我時刻關注著管老師病情的進展，寄希望出現奇跡，希望管老師的身體能慢慢恢復起來。然而老天不長眼，判官不留情。1998年4月30日，一個烏云彌漫、雷雨交加的日子，管老師走完了她63年的人生旅途，與病魔頑強抗爭9個月后永遠離開了她眷念著的這個世界，噩耗傳來，平常內心強大的我心里崩潰了，眼淚不停地往下滑落。
“小時候我以為你很有力，你總喜歡把我們高高舉起。長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支粉筆，畫出的是彩虹，灑下的是淚滴。”這首委婉柔和贊頌教師無私奉獻情懷的歌曲此刻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縈繞。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管老師教書育人一輩子，桃李滿天下，在退休后盡享天倫之樂時駕鶴西去，給我們留下無盡的哀思和永遠的痛！高風亮節留梓里，美德風范昭后人！管老師，您的音容笑貌永存我們心間，您的師恩師德我們永遠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