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章

公章

文/江北第一歪才

    天寒地凍，北風(fēng)呼嘯。夜，伸手不見五指，陰森可怖，張老實佝僂的身影，瑟瑟發(fā)抖，細長的鼻涕流在胡須上結(jié)成了冰花。他一邊走路，一邊用補了千百回的右手棉襖袖擦鼻涕，左手提著＂麻布包＂，里面黃老母雞的嘴巴、雙腳和翅膀都被麻繩綁住了，不能發(fā)出臨終前的呻吟，只能勉強的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嘭嘭……，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門好像也有心靈感應(yīng)一說，隨即被輕輕打開了，張老實像賊一樣貓腰著身子，閃進了屋子，隨后滿臉苦笑：＂王會計，這么晚打擾您休息了，＂連忙把＂麻布包＂雙手捧了過去，王會計會意一笑，很高興的接過了＂麻布包＂說，＂你來的真巧，剛把村里的公章從床頭柜里找到了，讓你跑了這么多趟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快把你的戶籍的證明拿過來，張老實急忙從那破舊的棉祆兜里拿出了戶籍的證明書，王會計在公章上哈了一口熱氣，再用力蓋在戶籍證明書上，張老實一顆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張老實蓋完村公章，走出了王會計家的大門不禁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為了給剛出生的兒子上戶口，在戶籍證明上蓋個村的公章，王會計家這門檻已經(jīng)踏了50多回。
    張老實先前已經(jīng)生了三個閨女了，那些年計劃生育相當(dāng)嚴(yán),為了能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張老實一家在外面背井離鄉(xiāng)，顛沛流離，東躲西藏；幾間磚瓦房被村里派人強拆了，家里的東西也搬光了。這次為了給兒子上戶口，蓋個村的公章，腿都差點跑斷了，每次來，王會計不是說忙，就是說公章不知道放到哪里角落里，沒找到，一次次，一趟趟，一天天，一日日，都沒著落；在一位高人的指點下，張老實把家里唯一一只能下蛋的黃老母雞，像鬼子進村一樣，送到王會計家，換了一枚紅紅的公章，此時此刻張老實拿著蓋了紅紅村公章的戶籍證明書在寒夜里嚎啕大哭起來……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由于村里換屆，王會計年齡也大了，不能再勝任村會計工作了。一天，滿頭白發(fā)蒼蒼的王會計在鎮(zhèn)派出所戶籍窗口給孫女上戶口，排了一上午隊，剛輪到王會計辦手續(xù)時，女戶籍員說，＂對不起，叔叔，電腦系統(tǒng)有問題，麻煩您下次光臨，王會計雖然不樂意，但還是很無奈乖乖地回家了。
    就這樣王會計把鎮(zhèn)派出所戶籍室的門檻都踏平，估計最少也跑100多趟，也沒能給孫女上上戶口，王會計畢竟是在村里混事，似乎明白了點什么蹊蹺。虛心的向女戶籍員請教這是什么原因，女戶籍員一絲冷笑說：＂你認識張老實嗎，我是她親閨女，我爸說了，當(dāng)年一只黃老母雞要換你家一頭黃牛＂，王會計這才恍然大悟，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
   王會計一打聽，原來張老實當(dāng)年蓋公章受到了委屈和羞辱，立志要出人頭地，一定要把兒女們好好培養(yǎng)成才，張老實的大女兒，活脫脫的一個雞窩里飛出的金鳳凰，從小長得不但貌若天仙，亭亭玉立，而且聰明仱俐，考上了名牌大學(xué)，后來又考上了公務(wù)員，再又嫁給了市公安局局長的兒子，局長的兒子也就是鎮(zhèn)派出所所長，也是女戶籍員她老公，當(dāng)年蓋村公章的事，張老實在他的兒女面前說了千萬遍，聽得他的兒女們耳朵都長起老繭了，張老實的大女兒早已把這事刻在了腦海里面，就算王會計化成灰她都能認得，所以在派出所戶籍窗口一眼就認出了王會計。
    王會計打聽到這些情況，知道張老實家后臺硬，今非昔比，三十年河?xùn)| ，三十年河西。如果和他們斗，也是螳螂擋車，自不量力，想到自己家唯一的女兒，在上大學(xué)時，被男朋友拋棄，精神失常，為了給女兒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還要靠自己養(yǎng)活，現(xiàn)在的上門女婿也是一個隔壁村的二憨，不由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天寒地凍，北風(fēng)呼嘯，陰森可怖。夜，伸手不見五指，王會計佝僂的身影，瑟瑟發(fā)抖，細長的鼻涕流在胡須上結(jié)成了冰花， 嘭嘭……，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門也隨即被把開了，王會計像賊一樣貓腰著身子，把自己家唯一一頭黃牛牽到了張老實家中。這不，出來混的遲早都要還，甚至是幾百倍的還…………
    王會計走出了張老實家的大門，寒夜里嚎啕大哭起來：“報因吶……”

三十年河?xùn)|， 三十年河西。冤冤相報何時了。江北第一才子{:7_444:}{:7_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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